10月初,我去古都西安出差。两次周末出行,一次在城市,一次去农村,都和几支迎亲的队伍不期而遇。城市的迎亲队伍一般是一个微型车队,打头的车往往是进口的豪华车,起码是奥迪、大奔,在上海、北京就更上一等,用凯迪拉克迎娶新娘早已不再是新闻。遇上这样的车队,你不会与别的车队混淆,头车车标上方,一对披着婚纱的玩偶和满车的彩带告诉你,这是办喜事的队伍。车队中有近年新添的“设备”,这就是摄像机。农村见到的迎亲车队也与前几年不同,不再是卡车上站着穿红戴绿的新娘,身后是半车的嫁妆,新娘提了“级别”,坐上了轿车,衣着也开始褪去怯色,变得洋气。
当这排场甚至有些豪华的车队从面前驰过,我突然想到,女儿将来的婚礼会是怎样?我无法想像,也无从预测。因为,时代的变化太快,生活的习惯变得不堪一击。
我是1978年夏天结的婚。丈夫家的家境并不宽裕,公公婆婆含辛茹苦将五个孩子拉扯大。所以我和丈夫决定,婚事简办,就连对门的邻居也都没有通知。这决定让婆婆心中郁闷了好久。一来丈夫是她的大儿子,喜事办得静悄悄,少了热闹。二来,好几年前,她已经开始为亲朋好友、左邻右舍的子女婚事凑份子,到别人该对自己儿子的婚礼表示表示的时候,我们的决定,却断了她凑份子的回报。
婚宴是我下的厨房。那天,我和妹妹起了个大早,从石景山坐地铁进城,赶到崇文门菜市场,青菜、猪肉、猪肘、鱼,买了一篮子。赶回家,又和妹妹一起操勺,烧出满满一桌子菜。随后请来公公、婆婆、小叔、小姑们,两家人共进了晚餐。
那天,我和丈夫忙里偷闲,去附近的小照相馆,花一元多钱,照了一张当时时兴的两寸结婚照。婚礼虽然简单,总算留下了两张青春容颜。
从我这儿向上推一代,父母的婚礼和我差别不大,只是更简朴。听说,父母结婚那天,还在上班。当时还在享受供给制的两个年轻人,只是下了班,将各自在单身宿舍的被子拿到了一起,接受了同伴们的祝福。父母的新婚之夜,没有洞房花烛,皮肤微黑的父亲娶了白晰而且姓银的母亲,不知是同学还是老同志送了他一句“黑小子得白银,欢天喜地”。这句话,让父亲回味至今。
而从我这儿向下推一代,也只是20多年,我却感到轨迹难寻。中国人的婚礼坐轿持续了几个世纪,甚至千年,但从坐轿到坐自行车、汽车,却是几十年就会完成的过程。就连相对象也让“玫瑰之约”弄得这样惊天动地,还上了卫视,就别说婚礼了。我放开胆子想像一下,到女儿那一代,他们的婚礼或许会有飞机、多媒体的加盟?这想法先把我吓了一跳。